【山组】 爱情7日谈

◎海边独居渔夫Ox东京大都市人S,大概是无差

◎是个只有七分快乐的虚构故事

◎生日快乐,智先生

 

 

 

「浮き世を超えて 君の元へ/檻の中で 自由気ままに」

 

 

 

Day 1

凌晨时分的大海似是可以包容一切,乳白色的月光、伫立的灯塔、岸边的渔船......还有静卧在不远处一所经过数十载岁月洗礼的小房子。

肆意掠过海面和沙滩的风轻易便挤进木质的窗框,不留情面地招呼在还睡得迷迷糊糊的男人脸上,与此同时,他身旁地炉里的炭火刚刚灭掉了最后一点红光。生物钟和冷意的双重作用令男人的神智渐渐从梦乡中抽离,他皱着眉头撅起嘴翻了个身想再偷会儿懒,结果折腾几下之后却愈发清醒。

最后,认命的大野智一个鲤鱼打挺从床垫上弹起,胡乱地安抚了两下睡翘的碎发,揉着眼睛走到炉前重新填煤生火。

室内总算渐渐暖和起来,大野裸露在外的手脚和脸的皮肤都被橘黄色的火光包裹,他就这样盘着腿坐在炉边,盯着一跳一跳的火舌,光源投射进他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像是被直接吸收了一般,什么都映不出来。

“要是去参加那个发呆大赛,我们小智肯定是全日本的冠军。”

爷爷还在的时候,经常和小镇上的熟人们这么开玩笑,说完还要用粗糙的手掌呼噜两下这孩子的小脑袋瓜。如果爱意散出的光是可见的,那么在当时大野抬头的一刻,肯定能看到爷爷周身漫布着的金黄色的柔光。那段日子里,大野智还是个会拽着爷爷衣袖不撒手黏黏糊糊撒娇的小男孩。爷爷过世后,他的话就变得越来越少,也不再和镇子上的人有那么多来往了。

熟识的长辈们都说小智一下子就长大了,只是背影看上去比之前寂寞了许多。

寂寞……吗。

大野智不愿意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失去爷爷之后,他还有爷爷留给他的房子和船,自己亲自挑选的捕网和鱼竿,以及他和爷爷住在这里的全部回忆。

因此他并不寂寞。

但他时常也会觉得自己和海里的一尾小鱼没什么两样,能够在广阔的大海中遨游令他看上去拥有无限的自由,却永远抓不住什么切实的东西,只得被束缚在碧蓝之中上下浮动。

所以他只是觉得自己被囚禁住了——所谓的寂寞,不过是所有囚犯都会生出的孤独感。

 

生活轨迹几乎没什么变化的小渔夫,上午卖完早晨捕到的鱼和贝回来后,就一如往常站在院子里顶着正盛的阳光晾晒自己的宝贝渔网。只不过,今天除了海浪拍击声和海鸟的鸣叫,大野还听到点儿跟海岸格格不入的动静。

咔嚓。咔嚓。咔嚓。

大野半是疑惑半是嫌恶地抬起脑袋寻找异响的来源,很快就锁定了目标——是个拿着相机的年轻男人,穿着打扮看起来应该是从大都市来的。年轻男人感受到大野的视线,随即转过身礼貌地欠了欠上半身,这么一搞,小渔夫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也点点头算是回礼。

其实大野不喜欢城市,也不喜欢从城市来的人。他始终觉得在那种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无论是建筑还是人,甚至连空气都冷冰冰的。

但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好像有点儿不一样。

“那个......不好意思,请问您是住在这附近么?”

这个人有着一双好看的眼睛,和大野上个月钓到的那一尾黑鲷鱼的眼睛很像,浓重的墨色表面覆着一层水膜,折射出来的光似乎能凌驾于冬日暖阳之上,直直照进他人的心底。

“是。”

颇有几分鬼使神差的意思,大野居然停下手中的动作迎着这个大都市来的人走去,还语气缓和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我是从东京来的,请问您知道三井旅馆在哪里吗?我的手机没电了所以GPS什么的就没办法......”

“你沿着海岸往前走,在灯塔正对的路口左转到镇子里,然后在拉面店门口右转就能看到了。”

“好的,太谢谢了,”东京小哥把相机装进背包,嘴角渐渐浮现出的微笑宛如教科书般标准,“您也是镇子上的居民吗?”

“我不是,”大野的视线在触碰到那样的笑容后立刻收了回去,“我就住在这儿。”

“哦哦哦......抱歉,打扰您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年轻人像是敏锐地察觉到小渔夫的情绪变化,于是迅速结束了话题并道别离去。大野攥着渔网的一角,望向那个修长的背影,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对着我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呢?

明明你的眼睛就没在笑啊。

 

 

Day 2

今年的冬天格外地冷,所以从这个月初开始,只要天色一暗下来,大野就老老实实钻回自己的小房子点燃地炉。毕竟对于他这个每日清晨都要出海捕鱼讨生活的人来说,感冒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儿。

以前家里还都是烧木柴,夜里睡着觉经常能被地炉里噼里啪啦的响声吵醒,于是近几年攒下些钱的大野也开始烧起煤炭。不过这下他反而觉得屋里变得冷清不少,从而养成了一个新习惯——生好火之后就坐在床边望着远处闪烁的灯塔和空中海鸟的影子出神。

今天他也一样抬眼顺着有光的地方望去,却在比灯塔近好大一截的地方看到了白色的一点,光源来回晃动且忽明忽暗,看上去应该是有人拿着手电筒走在沙滩上。

是谁呢?镇子上不会有人这个时候还来海边晃悠啊。

大野皱起眉头,自然而然地就联想到昨天到这里说要找三井旅馆的那个东京小哥。听着窗外强风刮过的嗖嗖声,小渔夫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咬咬牙起身套上外套,又抓起自己出海穿得防风厚棉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你在这儿做什么,天黑之后海边很危险的。”

果然不出大野所料,东京来的年轻人根本不晓得夜间海风的猛烈,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大衣就敢跑到岸边,现在正冻得一个劲儿吸鼻子。他也懒得多做解释,随便胡诌个理由后就把棉服扔到年轻人怀里。

“啊,是渔夫先生,”年轻人笑笑,眼里闪着微弱的光,兴许是太冷了,他并没有拒绝大野的好意,“我在旅馆闲坐着实在太无聊,就想出来拍几张照片,但又怕自己迷路,就只能按照来时的路随便溜达了。”

“可你连相机都没带。”

大野走在年轻人旁边,被冷风吹得张不开嘴,声音也因此含糊不清,听上去倒是带着点小孩子才有的可爱语气,只不过说出的话是真的毫不留情。

“嗯......那个......”

“算了,下次再来吹风还是记得多穿点儿,海边可和东京不一样,冷得很。”

“嗯,谢谢......”年轻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渔夫先生怎么称呼?”

“大野,”小渔夫把领口的拉链又往上拽了拽,“大野智。”

“我叫樱井翔,”尝试套在大衣外面失败的年轻人选择把小了一号的棉服直接挡在胸前,“还有,谢谢您的外套。”

“按理说游客不会在十一月过来......你是个摄影师吗?不过我要提醒你,这里可没有北海道那么漂亮的雪景。”

听到耳边的轻笑声,大野转过头,透着一旁微弱的手电筒灯光看见樱井摇了摇头,然而接下来对方却什么都没说,叹了口气之后就彻底陷入了沉默。

倘若是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或许会觉得有些尴尬,但大野是不同的。早就习惯了沉默与寂静的他便没有再强行挑起什么新话题,只是和樱井并肩走着,偶尔抬头看看大海和天空已经模糊的交界线,心态平和地继续他的日常发呆自修课。直到浪潮拍打沙滩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在这里生活了三十余年的大野知道是临近涨潮,这才抬手拍上身旁人的肩膀。

“回去吧,要涨潮了,现在应该已经快十一点了。”

“啊,好的,大野先生,您的外套......”

“你拿着吧,走回镇子的路也很冷的。”

“嗯......多谢,那我明天来还给大野先生您。”

告别时,大野在转身的前一瞬忽然拉住樱井的手臂,后者被这样的突然袭击搞得有点懵,举着手电筒愣在了原地。

“叫我大野就行了,那些罗里吧嗦的敬语说起来累不累啊。”

 

 

Day 3

“阿嚏!阿——嚏——!!!”

早上四点二十分坐在地炉边的大野一边翻动锅里的鱼肉,一边打着喷嚏为昨晚没有从衣橱里找出另一套厚棉服套在自己身上而深刻反省。十一月下旬的海风可不是闹着玩的,加之前一晚睡眠不足,马后炮给自己裹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大野在一只脚踏上船得瞬间险些晕过去。

当然,立誓要征服大海的男人才不会因为一场小感冒就放弃出海。

只可惜,征服完大海之后,拎着鱼桶下船的小渔夫很明显已经体力透支,随后的那一段路几乎全靠他身上肌肉的本能才走到小镇的市场。大野身形本就瘦小,穿得多了便显得圆滚滚甚是可爱,更何况还有因为发烧而红起来的脸颊,自然惹得平日里常来买鱼的几个阿姨忍不住多调侃他几句,被迫多回答的这几句话对神智本就不怎么清明的大野来讲无异于雪上加霜。

“欸?!小智???你怎么了?”

终于,伴随着一位熟识长辈的惊呼中,小渔夫昏倒在了他的鱼桶旁边。

 

头疼。

简直像被谁从后脑海砸了一榔头。

大野智揉揉眼睛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暖暖和和的被窝里,地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锅里还咕噜咕噜煮着粥。心下知道自己应该是麻烦别人送回来的,便连忙起身跑到门口,甚至连鞋都没来得及穿,他拉开门便见到院子里有个身影正站在午后金色的阳光下,似是在帮他晾晒渔网。

“那个,多谢你......”

“啊,大野你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在镇子上买到那个牌子的感冒药,”听到声音回过头的樱井手上还缠绕着密密麻麻的渔网线,一看便知是他不熟悉怎么整理结果搞得有点乱套,顿了一会儿后发现小渔夫盯着自己看,便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接触这个,好像弄得一团糟了......”

“比起这个,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先回屋把鞋和衣服都穿好,我把这个理开了进去再告诉你。”

“......好吧。”

听起来好像很有余裕的样子,结果等到大野粥都喝完了也没见人进来,最后还是他走到院子里同樱井一起跟那些平白无故缠起来的死结作斗争。从而,在两人手上忙着的时候,樱井也就顺势将大野晕倒后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原本打算去归还外套的樱井刚走出旅馆没多久,就听到不远处有嘈杂声,好奇心驱使他绕了几步路凑过去,没想到人群中心正是躺在地上的大野。他连忙过去蹲下身摸了摸对方的额头,惊觉这人体温滚烫,随即转身向一旁的老奶奶询问附近的诊所或医院,得到的答复却是距离这里最近的医院也要搭30分钟巴士,不过镇子里倒是有几家药店可以买些退烧药和感冒药。于是樱井只得先在老奶奶儿子的帮助下把大野送回小屋塞进被窝,然后再折返到镇上去买药,所幸迷迷糊糊被喂了药的小病号这一觉睡得很踏实,还给樱井留了煮粥和出来晒鱼网的时间。

“那位老奶奶的儿子在路上还跟我说,大野君居然也会有从东京来的朋友,很稀罕呢。”

“这样啊......还真是麻烦你了,”大野打开最后一个绳结,踮起脚扒住晾网的架子朝另一边的樱井说道,“你今晚要不要直接住在我这里?反正被褥什么的还有多的,这里也只有我一个人,我还生着病,可能死在房子里都没人知......”

“呸呸呸,就是感冒而已,为什么要说这么可怕的话。我知道了,我今晚留下来,万一有什么事还可以相互照应一下。”

“那要不要我陪你回旅馆拿行李?”

“不用了,就几件生活用品,我自己回去取就行。”

“嗯,好。”

 

 

Day 4

樱井买的大牌感冒药的确甚有成效,再次被生物钟唤醒的大野觉得脑子清楚不少,身上的肌肉也没有之前那么酸痛了。他坐起身来,轻手轻脚往炉里一块一块地添煤,在确保火光不会影响到那个睡姿堪忧的大都市小伙之后,大野才划亮手机屏幕,就着这一点点光给自己随便弄了口吃的。出门前,大野俯身扯过自己那床被子,盖住樱井因为姿势扭曲而露出来的小肚子,最后轻轻揉了一把对方头顶的软毛便起身准备离开。

“大野?”

“嗯?”小渔夫半个身子都探出门了,听到屋里的人叫他,赶忙又折回来,“你怎么醒了?”

“我今天......能跟你出海吗?”

“出海倒是没问题,但你真的不再睡一会儿了?现在才四点半。”

“五分钟之后我就能上船,你等我一会儿。”

 

说到做到的樱井翔,在五分钟之后准时出现在房子门口,大野瞥了一眼对方还泛着红血丝的眼睛,迟疑了一会儿后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只招招手唤樱井跟他一起上船。

他们恰好赶在落潮前开船,天空中已经泛起鱼肚白,海鸟也开始徘徊在水面附近鸣叫,配上眼前这浮浮沉沉的广阔深蓝色,竟生出一种空灵感,宛如这世界的海天之间除了那些吵吵嚷嚷的鸟儿之外,就只有你一人。樱井站在船头,迎着风,也迎着朝阳,用尽全力深呼吸了几口。而大野则站在船体侧面下网,一边下网还一边往樱井站着的位置瞟去。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喜欢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了,”见大野忙完朝船头走来,樱井笑着转过身,任由光芒洒在他的侧脸上,“海中央的世界是自由的,人是自由的,连空气都是自由的。”

“自由啊......”大野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我一开始也这么觉得,大海给我的安心感超过陆地,在这里踩着甲板的时光总是最快乐最舒服的,就好像我天生就该生活在海上,甚至是海里......但是我最近不这么想了。”

“不这么想了?”

“人始终不是鱼,”小渔夫向后靠去——他那把椅子的靠背很舒服,况且他早已习惯于仰面迎接新一天的阳光,“我于大海而言是异物,就和这艘船一样,要么浮在海上,要么死于海底。我爷爷说,鱼可以一生都在水里游来游去无牵无绊,但人不抓住点儿什么,是活不下去的。”

“那你已经抓住了?”

“嗯......没有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

“呵呵呵呵,”在樱井小心翼翼的试探下,大野忽然笑起来,声音还是和那晚一样,听上去黏糊糊的,“但我知道我要去抓住什么了。我曾经以为大海就是装着我灵魂的笼子,以为是她害得我在陆地上像个丢了魂魄的囚犯,但事实上,并不是的。她是无辜的。”

“她只是在试图解放你的灵魂,而并非囚禁。对吧。”

樱井在语气肯定地接过话茬后,无所顾忌地坐到了大野椅子右边的甲板上。混合着日光的暖意吹来的风此刻柔和了些许,他斜靠着椅子侧面,对着太阳眯起眼睛。

“你那天晚上不是来拍照也不是来吹风的吧,”大野的语气也同样肯定,他伸出右侧的手臂,缓缓圈住樱井的肩膀,感受着对方传递过来的颤抖,“大海可是个坏姑娘。她一向接收灵魂抛弃肉身,更何况,你还没找到你应该抓住的东西,你的灵魂还关在监牢里,她最后连你的灵魂都接收不到啊。”

 

 

Day 5

“别把什么东西落在我这儿,我是不会给你送去东京的。”

“放心放心,三天前我就已经把行李都寄回去了,现在这里的东西都差不多是一次性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最后需要带走的行李量还是导致樱井顺走了大野出海用的一个小腰包。他们就分别在海边小屋的门前,大野对这附近的巴士站点还没有来时坐了车的樱井熟悉,于是为了避免这个迷糊的原住民回来的时候迷路,樱井决定还是不要对方送他了。

“休渔期来东京找我啊,我也可以包吃住的!而且我家有电!还有灯!”

“我家也有好吗!”大野一巴掌招呼到樱井头顶,却只带起了几根发丝,“只是我懒得开!不要说的我好像活在原始部落!”

“好好好,那我走了,”走出去几步的东京人忽然又转回身子,朝小渔夫举起手机指了指,“我有发照片过去,一会儿记得查收啊,小智。”

“欸?”

就在大野下意识低头看向手中的手机时,樱井飞快地跑出了视线可及的范围。

 

车窗外的风景一点点从眼前滑过,樱井翔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结果发现自己的掌心贴上的,只有冰冷的玻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一直这样问自己。

生在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家庭里,他的优秀仿佛也是与生俱来的。

理所应当地以极其优秀的成绩考上理三进入医学部,他主管的患者提起来都是称赞他医术精湛你,父母以他为傲,弟妹以他为榜样,身边也不乏交情甚笃的朋友......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颗饱满的种子,被施以优质的水分和肥料,伴随着各种各样的期待,终于长得枝繁叶茂,引得方圆百里的人们都赶来观瞻夸赞。

然而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棵树的树冠向上够不到高不可及的天空,树根向下触不到水泥板下的大地,没怎么见过阳光,呼吸不到氧气,也从未感受过春风——他只是被这些人和这座城市囚禁起来了。

五年前,他好像也曾经抓住过什么。

那是个活泼可爱爱笑爱闹的九岁小女孩,每天在病房里跑跑跳跳,眼见着比健康的孩子都有活力。她是他这三十余年人生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会在怀里抱着粉色独角兽玩偶的同时,伸手指着来查房的他说:“医生,您不开心的话就不要笑了,很辛苦的。”而等到他对这个孩子真心相待之后,她却因为病情恶化,只坚持过数日便去世了。

自那以后,身边的朋友和同事一见他露出不怎么积极的神情,便安慰他说不要太难过毕竟那个小女孩的死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医生总要经历这些的云云。他没办法解释,也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只得再把笑容印回嘴角。

来到这片海域也算是偶然。

今年日本的冬天好像格外寒冷,樱井连续几个月没日没夜地奔波于门诊和病房,忙得几乎不见天日,上司终于看不下去,批了他一周的假期。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只是随便买了车票又随机上了辆巴士,最后抵达了那个有些偏僻的地方。

抵达巴士站点的时候,樱井在附近给自己定了个小旅馆,打算只停留一晚就走,然而,在看到大海的瞬间,他动摇了。

肉身湮灭以后,灵魂是不是就可以从牢笼中解放出来呢。

樱井站在路边,面朝大海端起相机,拍下了他在那里的第一张照片。

 

“小智,我好像找到了。”

返程的车上,樱井翔对着车窗上映出的自己,不自觉地笑了笑。

 

 

Day 6

海浪一下接一下地拍着,本应伴随着熟悉的白噪音入眠的大野智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划开手机屏幕锁,端详那张樱井翔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照的自拍。

大野看到照片里的自己把两只手都蜷在胸前,睡得十分香甜,而旁边东京小哥那双本就圆滚滚的大眼睛则是弯出了很大的弧度,窄窄的月牙里能看见的,只有含着笑意的墨色瞳仁,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

 

他的笑和第一天不一样了,是会发光的了。

可真好看啊。

 

深吸一口气,大野噌地一声从床垫上坐起,翻身穿好衣服走进院子,迎面吹来的海风还是一样寒冷。他回想起那天樱井笑着摇头的样子,忍不住仰起头向布满繁星的夜空伸出手,结果发现自己能触碰到的就只有寒风。

“总还是要试试看嘛,对不对?”

回答他的依旧只有浪花拍打在沙滩上的声音。

 

天亮了,平日里雷打不动的大野渔船今日并没有出海,而渔船的主人此刻正怀揣着一颗对GPS导航这种东西都很懵懂的少年心,坐上了去往东京的列车。

好不容易进到东京市区,颇显笨重且毫无时尚元素可言的棉服令他看上去与周遭的市民格格不入,在经受惊异和疑惑目光洗礼的同时,大野还要向看起来不那么赶时间的路人问路——他很慌张,很不知所措,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绝对和这座城市合不来,但他并不害怕,也并不打算退缩。

他想要抓住的东西就在这里,而他的手中就攥着阿莉阿德尼的线。

总算寻摸到了樱井当时说他工作的那家医院,大野小心翼翼地走到咨询台拦住了一位护士。

“请问,樱井医生是在这里上班么?”

“樱井医生?”

“嗯,就是血液内科的樱井翔医生。”

“哦哦,您稍等,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没想到值班的年轻护士放下听筒后给大野智的回复是:樱井医生今天上午刚刚办理完离职手续,现在人已经走了,而且同事们也都联系不上他。

只一瞬间,大野觉得脑袋有点发沉,连忙掏出手机想联络樱井本人,却发现屏幕已经摁不亮了。医院里没有这么老式的充电器,而小渔夫自己的,被他匆匆出门时落在了家里,于是他只得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这里。

 

迎着橘红色的晚霞,辞了职的樱井医生心情激动地走下巴士,跑到海边小镇,欣欣然确认了大野昨天出海回去拆穿他时说的话。

“果然三井旅馆距离他卖鱼的市场足有三条街区,能顺路到市场的话,基本上就只有市场旁边的公共洗衣房过的夜啊......嗯,果然还是大意了,本来以为他不会考虑这么多的......”

樱井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拎着从镇子上买的啤酒和吃食沿着海边走向那所小房子,到了门口才发现大门是锁着的,他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便到大野之前告诉过他的那块晾晒的鱼骨背面抽出备用钥匙开了门。

“大野?大野?......小智?你在吗?”

反反复复找了三圈,除了洗漱用品和手机之外,所有的东西都还在——唯一令樱井感到迷茫的是大野手机的充电器还留在床铺上。

 

既然要过夜的话手机肯定要充电啊,这个人到底跑哪儿去了?

 

 

Day 7

清晨的时候,樱井翔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大野智回来了,坐在他旁边碎碎念说东京的街道太多路太难找,还说不过他之前工作那家医院巷口的面包店里的面包很好吃,以后可以考虑去那里学艺然后在东京自己开一家店。

“小智,出售的商品不可以跟人家做一模一样的东西哦......”

“我没说要做一模一样啊。”

“那就好......嗯?!嗯!!!”

樱井猛地睁开眼,看到那张熟悉的小圆脸依然觉得有点不真实,使劲揉了揉眼睛之后再看,依然是大野的样子。

“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去东京了?什么时候?干嘛去了?到我之前工作的医院了吗?”

“......小翔,我只有一张嘴。”

“啊,抱歉,你慢慢......”

大野智揉揉自己连夜赶车有点儿浮肿的眼皮,深呼吸后一把拽过樱井翔的胳膊,撩开对方额前的刘海径直落下一个吻。

 

咔哒。

咔哒。

心的枷锁打开了。

 

他的灵魂终于遇到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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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其实是我一月份从大阪飞回来的时候

在飞机上无聊想的脑洞

最后我居然还真的写出来了

(不骗人其实我自己也挺吃惊x


关于最后的结局我想过好几个版本

考虑过两个人一起住在海边或是搬到小镇上

也考虑过智先生跟去东京开个面包店

后来我在睡梦中迷迷糊糊觉得

好像不写那么明确的结局比较好

意识流的东西写得太现实了也挺奇怪叭

(对不起大概我这个不配称为意识流x


好的,重点来了!

我寻思我今天还是很早的了(靠x

智くん💙お誕生日おめでとう!!!

39岁啦

要注意身体健康

还要好好爱护牙齿

(没错这都是他自己说的x


我愿意尊重并且能够理解你的选择

不管未来是怎么样的

我都希望你能过得没有负担

其实这个故事带着一点点

我对你的擅自揣测

那是心锁

也是人锁

我着实希望在你打开它的时候

有足够多怀着善意的人守在你身边


好的

我要去睡个二度目了(靠

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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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19.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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